第194章 人之初

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茫茫雾气之中，离凡一直静静伫立的身体逐渐开始有了反应。额间的银凤印记刹那间银光大盛，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的同时，一道银光直直向着仍旧被锁着脖子吊在半空的焱飞了过去。
  唔~~~
  强烈的冲击使得焱忍不住闷哼出声，但同时他也发现，自己如今可以离开这个人类的身体了！
  “哼！看样子，坠天崖的那位生灵已经走了！没了他，我还有什么好怕你们的？”
  焱的嘴角掀起一抹嗜血的冷笑，眼中的魔气再度开始氤氲集结。活动着极度僵硬、行动阻涩的身体，焱刚单膝跪地打算艰难起身，下一秒便被离凡一掌重新死死拍在了地上。脸颊贴着地面，后脖颈被一只手掌牢牢按住，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。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汩汩流出，焱挣扎未果后咬牙质问道：
  “你……你是谁？离凡？还是坠天崖的那位前辈？”
  “你猜呢！”
  冰寒入骨的女声幽幽在耳边响起。虽然只是暂时借住的身体，但焱还是感受到了脊背上突然冒起的一阵恶寒！这个丫头，是当真对自己动了杀心！
  “离凡？那位前辈呢？真的走……”
  不及把话说完，下一秒，整个脸再次被大力抓起并对着地面狠狠撞了过去。
  嘭~~巨大的冲击，让仍旧留在bill身体中的焱不由得双眼发昏。尽管焱的本体坚硬无比，但他此时栖居的毕竟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，如此大力撞击之下，伤口早已血肉模糊。若不是本命火种的支持，这具身体根本不可能还有生机。
  “这个，是为着方才你打江辰的那一下。”
  离凡说完，控制着焱的脖子继续又向着地面大力撞了过去，眼中的寒意似能冰冻一切一般。面无表情的看着焱此刻无力挣扎的狼狈，继续冷声补充道：
  “这个，是为着江辰被困在你的魔域之境时，极力挣扎时所承受的那些苦楚。”
  眼见手中的焱已经彻底没有了挣扎的力气，离凡缓缓松开沾了些许血渍的手掌，幽幽起身。眼中的血红之气虽几乎尽数退尽，但两个漆黑如墨的瞳孔中，却鲜明的分别留下了一条血红色的丝线。此时的离凡，可怕的犹如九幽之地的恶魔。那身上散发出的冰寒冷冽的气息，让一直默默观察着眼前这一切的默，由不得额头冒汗，心下发冷。
  ‘离凡，她到底是人是魔？’
  “上次你们送出来的那两条地狱之链，你们应该一直没有收回吧？想知道它们如今在何处么？”
  对着一滩肉泥一般瘫软在地的焱，离凡居高临下的幽幽开口。此时的离凡，像极了嗜血食肉的女魔头。
  焱趴在地上没有回话，实际上此时他根本回不了话。半边脸方才已经被离凡彻底砸没了。原本在第一次被强行按住头撞地的时候，焱就想着要离开这具身体。但诡异的是，离凡的那只手就好像带着魔力一般，被她握住了后脖颈之后，自己的本命火种居然根本无法离开这具身体！
  他很想开口质问此时此刻的她到底是谁？先前的离凡虽然实力不弱，但却根本没有如此时这般的强悍实力。这也是初初自己一直自信能夺取离凡魔心和魔灵的原因。但如今……
  但若说是银叶神君，她此刻发出的声音也不对。且，周围的白色灵雾已经逐渐开始散去。正分明昭示着其主人的离开。
  尽管在离凡的手离开脖颈的瞬间，焱已经恢复了离开这具临时躯体的能力。但巨大的冲击之下，反倒让他一时之间失了神志、忘了动作。眼见趴在地上的焱依旧一动不动，毫无反应。离凡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冷笑，继续冷声警告：
  “那地狱之链中原本所夹带的天道气息已经被我们吃了。如果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为祸，我不介意将你体内的灵力也一并吞掉。”
  那凌厉的眼神、睥睨一切的孤傲冷漠，哪里像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萝莉？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十恶女魔头。
  “你敢！”
  bill仅剩下一半的脑袋上方，只缓缓飘出一朵泛着黑气气息的火焰。那便是焱的本命火种。此时此刻，它正逐渐一点点放大，并不断向外散发着漆黑的魔雾气息。
  “我为何不敢？”
  冷冷瞪着飘飞到跟前的那缕红里泛着黑气的火焰，离凡嘴角扯起一抹冷冽的嘲讽，右手手掌摊开向上，一朵由银白色灵力幻化成的银色梅花急速绽放。看着已经化作人体大小并显出人体形状的火焰，离凡手中的梅花开始不断旋转，并在旋转的同时不停的复制。直至银色的梅花也同样形成与离凡身量一般的虚影出来。歪着小脑袋、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的人形火焰，离凡再次冷声开口：
  “世间生灵的生死轮回，我本不十分在意。但江辰，你居然敢在魔域之境企图魔化他！若他死在了你的魔域之境，要么永世魂坠恶魔道，要么彻底烟消云散永无来世。你们既然敢这么伤他，我为何不能灭你？”
  “我不过，是想激起他自己本性内的魔性，从未想过亲自动手杀他。若非他执意要来寻你，他根本无需受那诸般苦楚。说到底，那是他自找的，与我何干？
  “可他是因你而伤，如今更是因你近死！今日若不灭你，难消我心头之愤！。
  “离凡，他确实没有想过要伤害这些人类。若他心存杀意，方才在魔域之境，面对他们这么些人，我们根本救护不及。火岩族虽厌恶这阿修罗界的人类生灵，但他们却从未想过亲手毁灭他们。他们很清楚，无故残杀人类将要面临的天道惩罚有多么可怕。他们，是希望这个世界的人类完成自我毁灭。他们是想颠覆阿修罗人类的本性，摧毁他们的精神。”
  死死握住离凡紧握成爪的右手，咬牙忍受着离凡周身此刻凌厉割人的气流。默终于还是站在了两者之间。
  “莫要为了他犯下杀戒。如今最要紧的，是看看江辰，他在服下了血丹之后，虽然仍旧命如悬丝，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一丝生机。”
  说完，又转头对着身后的焱冷声道：
  “如今离凡的实力你也看到了。若不想当真在此魂飞魄散，我劝你当下立刻离开。仙界和盘古大陆并不惧怕开罪你火岩罪族。顾及到创世神和初代神族，我们并不愿与你们真的撕破脸。既然阿修罗界的这场灭世之祸原就注定，那么你我就各自凭本事去做。最终他们是生、是死？是存在，还是毁灭。由他们自行做主。如何？”
  “哼！你以为，凭他们，还有的救吗？”
  焱冷哼一声，虽然周身分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，但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半分的温度。
  “那是我们的事情！再给你三息，再不走，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  察觉到默因自己周身灵力激荡已轻微受伤，离凡终还是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和杀意。感知到离凡逐渐冷静，默对着离凡微微一笑，转身望向逐渐缩回拳头大小的火焰，淡然道：
  “人之初，性本善。”